我这才惊觉,自己变成了陆晴。
衣帽间的银色西装挂得像金属雕塑,穿在身上时,内置传感器立刻弹出数据框:“肩线倾斜0.5度,建议调整——维持精英人设需体态误差<0.3度”。我对着穿衣镜扯了扯衣领,电子屏突然切换成“星洛”的脸,她的左眼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:“陆晴姐姐,我好像生病了呢。”
早餐是机器人管家递来的营养膏,青绿色的糊状物装在针管里。“生物监测显示您血糖5.2mmol/L,”机械音念着数据,“但上午九点需提交季度财报,建议摄入能量密度>800kcal/100g的营养剂。”我捏着针管往嘴里挤,膏体在舌尖化开,像嚼融化的塑料。窗外飘来油条的香味,突然想念林小满的肉包,咬开时油汁烫得舌尖发麻,那是能明确摸到的温度。
修复“星洛”的眨动bug比想象中难。我坐在光脑前,调用12组动捕数据对比,发现是凌晨三点的算法迭代出了问题——新加入的“微表情模块”与旧版眨眼程序冲突。代码在全息屏上流动,像条银色的蛇,改到第七版时,神经手环突然电击我的手腕:“专注度下降至78%,低于优秀运营者标准值90%”。
上午的粉丝见面会在虚拟会场举行。我戴上脑机接口,意识瞬间进入数据世界——这里的“陆晴”是完美的3D建模,微笑时嘴角上扬30度,声音是经过10万次用户测试的“最受欢迎声线”。穿校服的女生哭着扑过来,虚拟的眼泪沾在我的全息外套上:“星洛是我的命,没有她我真的活不下去!”
数据框突然弹出:“检测到用户情绪危机,启动安抚预案3号。”我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开,用“星洛”的语气说:“没关系哦,星洛会一直陪着你呢。”但视网膜的角落藏着另一条数据:“该用户近三个月为星洛消费12万,父母已向平台投诉三次。”
中午的高管会议上,bsp;把全息报表摔在桌上:“Q3营收同比下降1.2%!必须接下那款低俗手游代言,用户画像重合度72%,能带来3000万流水!”屏幕上弹出手游的宣传图,穿着暴露的女性角色和“星洛”的清纯人设严重冲突。“可是……”我想说粉丝会反感,神经手环突然剧烈电击,疼得我缩回手——系统检测到“反抗倾向”。
下午给“星洛”录制新单曲,我戴着动捕手套跳了37遍。第36遍时,脚踝的旧伤被扯得生疼——那是去年为了捕捉完美的舞蹈动作,从舞台上摔下来留的疤。“不行,这个转身角度差0.5度,”动作捕捉师说,“粉丝的眼睛是显微镜。”我盯着屏幕上的骨骼模型,突然很想念扫街时的自由——累了就能蹲在路边,不用对着数据修正每个动作。
母亲的视频电话弹进来时,我正在调试“星洛”的新皮肤。“晴晴,你爸住院了,想看看你。”她举着手机,镜头里的病房白得刺眼。我刚想说“马上回去”,数据框突然覆盖了屏幕:“星洛直播倒计时1小时,需完成10万粉丝的预约提醒。”
“妈,我很忙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,语气像“星洛”一样平稳,“让护工给你转点钱。”挂了电话才发现,神经手环的电击功能已经自动关闭——它检测到我的情绪波动为“0”,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。
深夜的服务器机房亮得像白昼。我躺在冷却管旁边,看着“星洛”的代码在屏幕上流淌,三千万粉丝的留言像潮水:“老婆看看我”“再氪十万求翻牌”。突然很想念出租屋的折叠床,想念林小满煮的面条,想念扫街时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柏油路——那些真实的粗糙,比这数据流里的完美,要温暖得多。
后颈的麻意袭来时,我正把“星洛”的触觉交互系统代码删了一行。虚拟的拥抱突然带上了点真实的温度,虽然只有0.1秒。数据框疯狂报警:“系统异常!系统异常!”但我看着屏幕上粉丝的留言“好像真的被抱住了”,突然觉得,这冰冷的代码牢笼里,或许也藏着一点点,被遗忘的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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